The Story

　　武漢去年有40個新生兒帶“毒”出生
　　其實只需花費百元即可在娘胎里將其拯救
　　“梅毒寶寶”為何“躺著中槍”
　　婚檢、孕檢、產檢，這三關能“卡住”母嬰垂直傳播
　　記者田巧萍 武葉 通訊員李潔 劉露 羅志娟 鄭衛
　　4月26日，7個月大的“梅毒寶寶”曾寶寶（化名），完成10天一個周期的治療療程後，從武漢市醫療救治中心兒科病房出院。在未來的三年中，曾寶寶要接受定期複查，如果病情仍未得到控制，會追加治療療程，直至治愈。在曾寶寶未來的日子里，梅毒螺旋體抗檢查都會呈現為陽性，這可能對她成年後的求職、擇偶造成負面影響。
　　曾寶寶能存活下來已是幸運。文獻顯示，如果梅毒寶寶不治療，出生後一年的死亡率高達85%。
　　曾寶寶是武漢市醫療救治中心今年收治的第10例“梅毒寶寶”，去年該院共收治該類先天性梅毒患兒26人。而在全市範圍，像曾寶寶這樣的“梅毒寶寶”，去年共出生40個，今年截至目前有12個。
　　一齣生就查出梅毒
　　去年8月30日，紅安縣曾先生家喜得千金，正當他們沉浸在為人父母的喜悅中時，卻被告知寶寶查出患有胎傳梅毒。儘管醫生一再強調孩子需要及時治療，但曾先生夫婦執意抱著孩子回了家，想等她長大一些再做治療。
　　今年4月16日，曾先生夫婦帶著孩子住進了武漢市醫療救治中心兒科病房。該科主任文丹寧檢查發現，曾寶寶的腿骨因梅毒螺旋體的侵犯，發育已出現異常，好在心、肝、脾、肺、腎等臟器沒有損害。
　　長效青黴素是治療梅毒的特效藥，它可以殺死人體內的梅毒螺旋體，而且不耐藥。曾寶寶的治療以青黴素為主。
　　10天的治療取得了一定的療效。曾寶寶梅毒螺旋體抗體滴度下降（從48.9到8），骨損傷有所恢復，療程結束出院回家。
　　但這並不表示，曾寶寶的病已經完全治好了。出院後第2、4、6、9、12個月，她要接受複查。出院第二年，這種複查每次間隔半年，出院第三年複查最後一次，期間梅毒血清學檢查出現任何反覆，曾寶寶都要面臨再次治療。
　　梅毒治愈後除非再度感染，一般不會複發，但90%以上的人會終身梅毒螺旋體抗體檢測呈陽性。在就業、婚戀多個人生重要環節，這一“污點”勢必給曾寶寶帶來困擾。
　　武漢市醫療救治中心前身是武漢市傳染病醫院。文丹寧1993年進入醫院當了一名小兒科醫生，在她上班十年後的2003年，她才碰到第一例胎傳梅毒患兒。
　　在文丹寧的記憶中，“梅毒寶寶”2008年前後開始增多，從一年一兩例，增加到七八例。但如今，她的病房每個月都會收治兩三例這樣“無辜中槍”的寶寶。
　　據介紹，1990年以前，全國孕婦梅毒的患病率在1‰，轉折點出現在2003年取消強制婚檢以後，短短年這一數據增長數倍。妊娠合併梅毒發病率目前在多數地區為0.2%-0.5%，我市資料約為0.28%。
　　“梅毒寶寶”根源在成人世界
　　“梅毒寶寶”不斷增多，折射出的是成年人世界中梅毒感染率的增高。武漢每年新增3000例成年梅毒患者。
　　武漢市皮膚病防治醫院、武漢市性病監測中心公共衛生科專家石衛東介紹，梅毒是一種古老的性傳播疾病，被稱為“楊梅瘡”、“花柳病”。
　　1986年，武漢再次發現梅毒病例，這一現象引起有關部門重視，1987年武漢市在市皮防所設立了武漢性病監測中心，開始監測包括梅毒在內的8種性病。
　　武漢市性病監測中心成立之初，只有7個中心城區的14家哨點醫院，2007年擴大到全市所有二級以上醫院，哨點總數上升到七十多個。按照國家要求，哨點醫院發現艾滋病、梅毒和淋病三種乙類傳染病，必須24小時內向性病監測中心上報。
　　武漢市性病監測中心成立的最初幾年，每年只有幾十例梅毒發病報告。後來這一數字迅速攀升，如今達到每年約3000例。
　　2009年，在全國範圍內，直線攀升的梅毒報病數僅次於乙肝和結核，排到甲乙類傳染病的第三位，性病首位。國家衛生部高度重視，加強了對梅毒的防控，並於2010年出台了《中國預防與控制梅毒規劃(2010-2020年)》，提出了一系列防控措施。
　　對高危人群進行密集監測和干預，擴大梅毒檢測人群，凡是查艾滋病的人必查梅毒，保護易感人群……通過一系列有效措施，武漢市成人梅毒發病率快速增加的勢頭得到扼制。2010年至今，儘管梅毒報病數一直高位運行，但增長的勢頭有所控制。
　　武漢市性病監測中心公共衛生科專家石衛東，長期從事性病監測、干預等工作。他介紹，梅毒防控最大的難點在於人的行為，梅毒等性傳播疾病，其實屬於行為疾病，對人的行為進行干預是最為困難的。
　　成人梅毒治療花費低廉
　　武漢市性病監測中心李士樑主任醫師介紹，梅毒與艾滋病一樣，有三個傳播途徑：性、母嬰和血液傳播，梅毒95%以上是性傳播。
　　人體感染了梅毒螺旋體後的2-4周，就會有癥狀出現，最典型癥狀就是梅毒螺旋體入侵的部位出現硬下疳——周圍隆起、中間凹陷、發紅變硬的結節初起為一小紅斑，2-3天內擴大並隆起成丘疹，很快糜爛或潰瘍，在潰瘍底部和邊緣觸摸時，可有特征性的軟骨樣感覺，其潰瘍處有少許滲出物，內含大量梅毒螺旋體，傳染性極強。不典型的癥狀則容易和其他皮膚病混淆，表現為濕疹、火嘴子甚至抓痕等。
　　一期梅毒即便不採取任何措施，3-8周左右這些癥狀就會消失不治而愈，留下暗紅色淺表瘢痕。梅毒螺旋體隨之在人體內潛伏下來。梅毒“種子”接觸到對方血液，就會生根發芽。一旦進入他人的體內，就生根發芽。
　　在李士樑的門診，前來看病的梅毒患者多為二期，此時距離首次感染，至少已經過去7-10周了。梅毒螺旋體開始進攻入侵人體各個系統，如侵犯神經系統，可表現為智力障礙，侵犯心臟，表現為心臟病等。
　　感染髮生後最早兩年左右（絕大多數在感染3-4年），如未經過充分治療，可以延長到5-10年或更長時間，梅毒進入三期。此時，人體多個臟器遭到嚴重破壞，將嚴重影響患者的生存質量。
　　長效青黴素是治療梅素的特效藥，一周肌肉註射一次，連續3-4周，不管哪個型期的梅毒都可以治愈（神經梅毒除外）。但是，梅毒治愈了，它此前對人體帶來的損害都是不可逆轉的，治療的意義在於截斷進一步的損害。
　　三關卡住就可避免“梅毒寶寶”
　　患梅毒的母親，往往是在梅毒一、二期受孕，因而毫無防備地傳染給胎兒。
　　武漢市婦幼保健院鄭春林醫生在臨床工作中註意到，前來進行梅毒母嬰阻斷治療的，更多是文化程度低、無正式工作、20-39歲性活躍的孕婦們。
　　李士樑指出，梅毒媽媽未經治療，生下“梅毒寶寶”的風險幾乎是100%。婚前、孕前和產前，共有三道關卡可以阻斷這種母嬰垂直傳播。
　　他說，婚前檢查是第一道防線，這是由於現在婚前性行為比較普遍，有的人性伴侶較多，及早發現和徹底治療，再結婚生子，可避免累及伴侶和子女。孕前檢查是第二道防線，而產前檢查是第三道也是最後一道防線，這是因為孕期無法完全避免性生活，母嬰仍然有感染的可能。
　　李士樑進而介紹，梅毒孕婦在懷孕後三個月內立即治療，可避免寶寶宮內感染梅毒；生產前三個月治療，則可以治愈母親和已經感染的胎兒，避免生出“梅毒寶寶”。臨床研究證實，只進行產前干預，寶寶的健康率為80%，若雙管齊下，則有更多的孕婦可望獲得健康嬰兒。
　　李士樑介紹，無論是成年患者、嬰兒還是孕婦，治療梅毒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長效青黴素。長效青黴素的使用不會對母嬰造成負面影響，按照使用一個周期6-8支長效青黴素計算，完成治療費用尚不足百元，關鍵的問題是，患者要到正規醫療機構進行規範徹底的治療。
　　胎傳梅毒（梅毒寶寶）報告例數位於前5位的省份
　　梅毒螺旋體
　　2012年梅毒報告
　　病例居前5位省份　　（原標題：“梅毒寶寶”為何“躺著中槍”）